在我而言,也許這星期因身邊發生的事所帶來的身心疲乏,可以比得上當日在紐約經歷的「九一一恐襲」。
香港示威者十一月十一日發動另一波罷工、罷課及罷市,其實香港大部分市民在這期間已經開始習以為常,只差受影響程度有多大,誰知這天卻發生警察再次以實彈槍傷示威者,葵涌又有失控警員駕著電單車撞向人群,再加上又有一個年輕人在留院多天後終於不治,令其死因繼續不明不白,讓這天的示威行動好像越演越烈。
印象中,上幾次的「三罷」行動最多也不過帶來些不便,而且感覺勢頭好像越來越弱,所以就算是第二晚相約和教會弟兄姊妹跑步兼吃飯相聚,星期三一早又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活動,仍覺得一切可以順利進行,尤其是這兩項活動也在較和平的週間發生,但當然我也從不敢怠慢,一直留意局勢發展,隨時有定兩手準備。我跟一起禱告的弟兄說,由星期二晚到星期三中午那十八小時可不簡單,因為我要主責兩個項目,教會的小相聚也許有較大彈性,但亦不希望猶豫不決或把時間地點改來改去,但星期三早上工作上的一個,主導權則不在我手裡。
星期二下午,尚見鐵路系統仍有服務,而各組員也不介意按計劃進行,便拍板繼續,不過吃過晚飯後,開始陸續聽到部分港鐵站關閉的消息,而我和太太等候的巴士遲遲未到,也心知不妙,於是便快快轉乘其他交通工具回家。回到家中開著電視,才知中大校園已經彷如戰場一樣。
聯絡翌日一起辦活動的團體,他們沒計劃取消,不過更重要反而是留下我的手提電話號碼並讓對方知道我也緊張翌日的活動。
儘管我努力保持平靜,但這晚還是睡得不好,罕有地發了場惡夢,夢見為活動預備的三明治變了怪味鬆餅而惹來人家不滿。的確,這天活動雖然不算大型,但卻牽涉多方,包括自己部門以外四個單位,另外又訂了食物,要令活動流暢本來已經不易,還要擔心翌日交通狀況。
翌日提早了半小時起床,但不幸地,我家接駁市區的鐵路線停駛,而往市區的所有巴士亦全部停駛,立即到樓下巴士站拍張照片,並告知同事我返工有困難,需要大家支援。看到街上所有路人心急如焚個個也嘗試截的士,我知我非要等上一兩小時不可,於是把心一橫,決定步行出市區,其實剛剛上月才試過,兩個多小時而已,於是立即吃過大早餐,準備上路。
記得昔日在紐約經歷「九一一恐襲」,交通大亂,但感恩當日向同事借了一輛私家車,駕到大橋邊等候從大橋對岸步行過來的妹妹,然後載她回家。今日彷如置身另一個大時代,我竟然要跨過大山行返工,期間還經歷了在停駛的鐵路站幾乎放棄太太但最後卻決定一起上路的感人一幕。最終,我雖然遲了三小時才返抵辦公室,卻由於對方仍有半數人出席而得令活動繼續,感恩因為之前一日把工作安排妥當,而其他同事又能從各區返到,我便能透過電話去作指揮,活動終於順利完成。的確,事後回看,我也實在用不著趕返工,只不過同事們替我補位,我又豈能安坐家中呢?而聽說我行返工的舉動,確成為一些同事的鼓勵。
臨近放工時間,公共交通工具仍未完全恢復,也硬著頭皮向上司要求跟同區居住的同事早走,最少可先其他人一步截的士回家,而沿途見不少交通燈遭破壞,路旁設施的碎片散滿路上,彷似經歷甚麼大災難一樣。教育局也終於宣佈翌日停課。
當然以這幾天香港的狀況形容九一一其實很不公平,當日紐約有近三千人死亡或失蹤,而香港最震撼還不過是大學校長嘗試調停卻被投催淚彈,不過人心的憂慮、無奈和傷心,對比當日卻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也許因為香港是我家,亦也許今次彷似仍看不到完結的盡頭。
不只我一個,原來這幾天也令不少香港人感到難過和疲乏。
(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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