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相近的朋友告訴我她的年輕親戚在近日一次又一次的示威活動中走得十分前,她嘗試勸說不要和警察起衝突免得受傷,並且要適時撤退,她的親戚反而責備她就是香港今日壯年的一群目標不清晰、做事不果斷,才令這一輪的社會運動仍未見成效,還被指責去勸示威者退後的實在是千古罪人。聽朋友這麼說我也覺心酸,畢竟朋友從六月十二日起也一直支持年輕人,但誰又會想到反而被責備?而支持他們的又怎會想他們任何一個有損傷,甚至令他們在黃金歲月面對折磨的漫長訴訟呢?
打從七月一日一班年輕人衝擊立法會大樓開始,支持這場運動的便分為兩個陣營,有一部分人希望能帶來最大的震撼力以求有不一樣的結局,而大部分的巿民還是希望以「和理非」的手段以求政府作改變。兩種方法各有理據也各有捧場客,大家也明白對方跟自己也算有著唇齒相依的關係,因為若只餘少數去前線作衝擊,可能孤掌難鳴,未有個氣勢已被擊破;相反即使幾百萬人遊行但行完便乖乖回家,相信最愚蠢的政府也懂得不作任何反應,「反修例」的頭幾次和平遊行不就是這樣嗎?
只是,兩種方法始終涉及兩套價值觀,即使大家明白要團結,但完全不「割蓆」又談何容易,就正如立法會大樓遭大肆破壞後,我也不能不搖頭,因為他們實在太衝動了,中伏也不知,一夜已失去不少支持者的支持,那種百多萬人的同心不能延續,恐怕這次運動也難以獲勝。
又有人說這樣的社會運動勝負是看那一方失誤最少,偏偏這些運動每每由資源最豐富、最能打持久戰的當權者火拼衝動的年輕人,所以當戰線越長,年輕示威者的失誤便越多,起初先失去普羅大眾的認同,然後連較溫和的支持者也遠去,最後剩下的已經孤掌難鳴,當權者的反攻便易如反掌了。
另外,太多訴求也是致命傷,這次運動由起初單一反對修訂逃犯條例開始,當日只要反對修訂,所以無論是不滿警察或支持警察,也會樂意支持;但這次運動發展至今,已發展出五大訴求,包括較富爭議的特赦要求及極為複雜的重啟政改,訴求一多便難聚焦,不能聚焦便目標模糊、難以同心,就如今年前的七一遊行,訴求五花百門,我想就算政府有心聆聽,也不知應該先聽那一個。而這次經歷了好一段時間的抗爭,隨著太多太多的爭議出現,包括要追究新鴻基地產讓警方進入商場、又要追究港鐵在元朗站叫受襲乘客下車等,這些要求除了樹立更多敵人外,也令訴求不能集中。這樣說不是對那些事情充耳不聞,但幾次面對事情的也是你我一樣的小市民,就算下達指令的管理層一生人也可能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那究竟還應該把焦點分散嗎?
只可惜,這樣的社會運動總是容易失去焦點,令本來的訴求成為次要,群眾就算有心繼續支持,也因目標不清晰而卻步,何況戰線長了,不是人人也仍然有心力和體力,畢竟社會上主流的一群民眾大部分都是上有高堂下有子女,穩定的工作可能是上中下三代的經濟命脈,就算昔日有再遠大的理想,今日還需面對現實,這些在我年少氣盛時不會明白,相信今日走在前線的年輕人也未能明白。
不過,相比於五年前的佔領運動,感到這波社會運動是進步了,例如不靠一個「大台」,令官方難以用污穢手段打擊領袖,另外示威者大致上仍進退有度、表現相對文明,不會如元朗事件中的黑社會暴徒,一出手便引來社會公憤,而政府跟警方又一次又一次的失誤,令民眾那種同心和團結力度似乎能比過去持久。但願這次種種訴求最少也有部分得到好的回應而非如大部分社會運動一樣,終於無疾而終。
(3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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