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灣太魯閣參加馬拉松前,一如以往作一些較長距離的練習。這個傍晚才不過打算跑二十公里而已,只是沿路卻很不輕鬆,不是天氣太熱或身體狀態欠佳,只是不斷又不自覺地告訴自己這天「唔好有事」、「唔可以死」。就是有兩三次狀態比這天更差,甚至不能持久地跑完,也未曾有過如此沉重的想法和壓力。
剛好一週前,同事在旅行途中突然離世,這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令各人也一時接受不到。在情感上,既已經合作多年,該同事亦每每因豐富資歷而對新同事照顧有加,所以所有比他後入職的或多或少也受過他恩惠,有著不捨而又難過的心情是理所當然。而在工作上,部門的其他同事也必定需要暫時分擔他的工作,只不過在如此突發的情況下,沒有做到正式交接,恐怕大家也要渡過一些困難時期。
事情發生後不過一週,便輪到上司放其申請已久的大假,並且足足放兩個星期,於是一整個部門,我便突然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歷來首次見到上司在其自動回覆的電郵留下我的大名和電話,那對我而言絕不是一個殊榮,而是一個重大責任。
過去同事尚在世之時,他往往成為上司的當然代言人,因著超過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全個部門由前線到中層到解決管理層的艱難要求,也難不到他,有他解決一切奇難雜症並擋住所有明箭暗箭足令我們可以安心處理份內事。這天他突然離開,除了情感上的不捨,亦擔心我往後需要面對的重重挑戰。
在那位同事以後,我便成為部門同一職級而年資又最長的人員,只是我的年資跟他相比,是可以用倍數來計算,他對各種工作流程的熟練程度並一直建立了的人脈,事實上是不能取代。
在客觀上,他的練歷是不用置疑,而在主觀上,他亦具備天生的領袖性格,他不拘小節,為人大方外向,相識滿天下,所以一站出來,他明顯已有一個「大佬」的形格;我與他的風格頗為之南轅北轍固然不在話下,最大的問題卻是我不會把工作放於人生價值觀中最前列的位置,並且不愛作領袖,不想承受這些壓力,就是在教會生活也一樣。
儘管不少人也覺得我的能力絕對有力承擔起作領袖的角色,每次只要我願意顯出功架,也不會令人失望。只是,有能力並不等同願意去作,我心底會問我何用要付出額外心血、承受額外壓力去作這些塵世事,我又不是要受到別人掌聲和讚揚,亦不必為名為利而求這些好處。
面對工作環境上的大變動,只能感到無奈,儘管我斷不想坐上部門經理之外的第一把交椅,甚至很抗拒這事情的發生,但在情在義我現在絕不能求去,一整個部門在情緒出現波動,要有個靠得住的人穩住軍心之時,也要硬著頭皮、面不改容的頂下去。但甚麼時候才會完成我這項歷史任務呢?我絕不樂觀。
當現實與意願相違背、當我身不由己要站出來頂住之時,沉重壓力由此而生,竟然連跑步也除不去。
(1•11•17)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