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風之谷》以後,其實再沒有入過戲院看宮崎駿的電影,就是獲得甚多獎項的電影《千與千尋》,亦沒曾催迫我趕緊到戲院先睹為快。不是不喜歡宮崎駿的電影,相反卻對他有勇氣力抗主流,不斷創作不一樣且有深度的電影深表敬佩。畢竟,人云亦云容易,有不一樣的表達不是人人做到。
但這套《風起了》卻是宮崎駿收山之作,除了故事不再是半人半魚或可移動的城堡這些非現實的事外,更加談到了夢想,這樣的題材就更合我意了,於是《風起了》便成為這個聖誕檔期中云云眾大製作的首選了。
從一般影評看,《風起了》主要談的是夢想,年輕人為設計飛機努力追求,中間加插了感人的愛情線,但仍絲毫不動搖男主角追尋事業夢想的決心。驟眼看,這是一套純粹勵志片,最少不少介紹也是如此定位;但想想看這套電影之時,戲院內頗嘈吵,看來源於不少觀眾不太明瞭,然後想起宮崎駿不少電影其實寓意頗深,此時也發現陸續有不同迴響,表達出難明之感,我想,這次可能並非純粹鼓勵人去做夢。
事實上,若果單去談理想,看畢電影後應該會感到舒暢,好像九五年的《夢幻街少女》便是如此類型,但這次卻很不一樣,因為不單只我自己,連我太太也看得不舒服,甚至有更多人說很不明白,相信宮崎駿想表達的,未必是簡單地叫我們義無反顧地去追尋夢想,也許卻是在提醒我們要考慮追尋夢想所付出的代價。
看過電影的,相信無不對那條愛情線動容,表面上看,為尋夢而犧牲愛情是偉大,但電影卻沒有用完美的結局包裝這條愛情線,相反,主角在跟太太永別時卻再一次提及其夢想變了質,並非他當初所追求的一個。那究竟主角的夢追到沒有呢?其妻子孤身離世是否值得呢?宮崎駿就留待各人自己演繹了。
宮畸俊是日本出名的反戰份子,但諷刺地這次主角追尋的夢卻牽涉到日本參與最大的一場戰爭,電影中間中加插主角被跟蹤、追捕間諜、預言戰爭結果的情節,雖對劇情沒絲毫影響,卻間中給戰爭暗踢幾腳,譏諷戰爭的醜陋。
的確,追尋夢想是好,但我們是否應該毫不理智地追尋,就算明知所追到的夢可能帶來惡果,是否仍一味去追?同時,追夢付出了代價,包括可貴的親情和愛情,電影一再述說主角是工作狂,忘記與妹妹多年不見後的相聚,另外就算太太身患重病,還是寧願邊抽煙邊工作,這些部份更彰顯了主角的自私和不完全。
儘管如此,宮崎駿筆下的主角還是富正義感、勤奮和樂於助人,他單純地去尋夢的決心是值得肯定,但正如他不完美的性格,夢想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同樣在過程中所犧牲的,也並非每項皆值得;但是好是壞、是值得與否,也沒有一定界線,宮崎駿就留待觀眾自己去作決定了。
巧合地,這是宮崎駿收山之作,外界對他為何收山意見紛紜,有人說《風起了》是他的個人自傳、有人說他常被日本右翼份子恐嚇…..;這樣以一套「掛羊頭賣狗肉」的追夢電影作其警世的告別輓歌,也許是他想在最後高峰時留給世人最重要的提醒。
(31•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