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8日 星期二

沉重的壓力




到台灣太魯閣參加馬拉松前,一如以往作一些較長距離的練習。這個傍晚才不過打算跑二十公里而已,只是沿路卻很不輕鬆,不是天氣太熱或身體狀態欠佳,只是不斷又不自覺地告訴自己這天「唔好有事」、「唔可以死」。就是有兩三次狀態比這天更差,甚至不能持久地跑完,也未曾有過如此沉重的想法和壓力。

剛好一週前,同事在旅行途中突然離世,這個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令各人也一時接受不到。在情感上,既已經合作多年,該同事亦每每因豐富資歷而對新同事照顧有加,所以所有比他後入職的或多或少也受過他恩惠,有著不捨而又難過的心情是理所當然。而在工作上,部門的其他同事也必定需要暫時分擔他的工作,只不過在如此突發的情況下,沒有做到正式交接,恐怕大家也要渡過一些困難時期。

事情發生後不過一週,便輪到上司放其申請已久的大假,並且足足放兩個星期,於是一整個部門,我便突然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歷來首次見到上司在其自動回覆的電郵留下我的大名和電話,那對我而言絕不是一個殊榮,而是一個重大責任。

過去同事尚在世之時,他往往成為上司的當然代言人,因著超過二十年的工作經驗,全個部門由前線到中層到解決管理層的艱難要求,也難不到他,有他解決一切奇難雜症並擋住所有明箭暗箭足令我們可以安心處理份內事。這天他突然離開,除了情感上的不捨,亦擔心我往後需要面對的重重挑戰。

在那位同事以後,我便成為部門同一職級而年資又最長的人員,只是我的年資跟他相比,是可以用倍數來計算,他對各種工作流程的熟練程度並一直建立了的人脈,事實上是不能取代。

在客觀上,他的練歷是不用置疑,而在主觀上,他亦具備天生的領袖性格,他不拘小節,為人大方外向,相識滿天下,所以一站出來,他明顯已有一個「大佬」的形格;我與他的風格頗為之南轅北轍固然不在話下,最大的問題卻是我不會把工作放於人生價值觀中最前列的位置,並且不愛作領袖,不想承受這些壓力,就是在教會生活也一樣。

儘管不少人也覺得我的能力絕對有力承擔起作領袖的角色,每次只要我願意顯出功架,也不會令人失望。只是,有能力並不等同願意去作,我心底會問我何用要付出額外心血、承受額外壓力去作這些塵世事,我又不是要受到別人掌聲和讚揚,亦不必為名為利而求這些好處。

面對工作環境上的大變動,只能感到無奈,儘管我斷不想坐上部門經理之外的第一把交椅,甚至很抗拒這事情的發生,但在情在義我現在絕不能求去,一整個部門在情緒出現波動,要有個靠得住的人穩住軍心之時,也要硬著頭皮、面不改容的頂下去。但甚麼時候才會完成我這項歷史任務呢?我絕不樂觀。

當現實與意願相違背、當我身不由己要站出來頂住之時,沉重壓力由此而生,竟然連跑步也除不去。

11117

2017年11月24日 星期五

又美又好的馬拉松



曾聽人說過太魯閣馬拉松有著全台灣景色最美的賽道,這個我不知道,因為我只曾在台灣跑過一次,且只在高鐵架空鐵路下面苦悶地跑。這晚到達花蓮,我問司機有沒有跑過傳說中美麗的「太馬」,他說沒有,但卻補充說這真是花蓮的一大盛事,不少人慕名而來參加,不單是賽道風景好,並且也組織得十分優秀。

起初報名抽籤參加今屆太魯閣馬拉松,還以為這些地方賽事兼已舉辦多屆的比賽不難抽到,誰知三人抽籤只得一人中,再看看登記號碼排序,似乎登記人數確也不少。也許吸引的風景會是一個重要因素,但我從沒有想過究竟這個比賽的組織力會是怎麼樣。而最後我要購買酒店的套票才得到參加比賽的名額,並落實和太太參加這個已舉辦了...屆的賽事了。

這個又名峽谷馬拉松十一月初在台灣舉辦,這時候的天氣未必一定已轉涼,還有可能會打颱風、下雨或較熱,但活動沒有編在晨早四、五點便開始,七時才起跑叫選手們不用個個半夜兩三點便帶著惺忪睡眼上起點。儘管如此,不少健兒四、五時已到達,並在山腳的遊客中山小歇或熱身。

起初我也不明白為何酒店要三時半便從花蓮出車,但去到才明白起點附近空曠位置確不大,四、五點起便陸續封路準備賽事。我們由落車的地方走去寄存行李和起點,分別只需五分鐘步行距離而已。相信大部分參加者也寧願選擇為此早一點過來。

到達起點不過四時多,大會已經安排了歌舞和熱身舞蹈,而我和太太則選擇到一邊小歇,最少可以放下跑步裝備且坐下休息,或是吃酒店預備了的餐盒、或是嘗試小睡,只要有個潔淨的角落我便沒有投訴。

比賽不遲也不早就在七時正開始,那四十二公里的賽道,景觀除了起初七公里在河畔兩岸的馬路渡過而稍為遜色外,其餘部分皆跑在太魯閣的峽谷裡,那即是說你無時無刻也會置身崇山峻嶺中,而旁邊便是穿越山谷的河道;某些地段,更加感覺是置身懸崖絕壁旁邊,望上只餘一線的天空,那種感覺是令人慨嘆人確是相當渺小,同時亦不其然感謝昔日在這峽谷中艱難穿叢這些通道而讓我們今日可以置身造物主偉大創造的英雄。

不容否認,太魯閣馬拉松確擁有一條很美麗的賽道,我不能比較可遙望日本富士山的紅葉賽道、韓國慶州的櫻花賽道、還是密密穿過意大利佛羅倫斯大小古蹟的賽道哪條更加美麗,但這條位處台灣的跑道一定不比其他的失色。

儘管因為要在峽谷中跑上跑落而令成績不大好,但無損這次參加比賽的心情。我認同那位司機所說,這場馬拉松的賽道是美、組織力也是十分好。我是購買套票參賽,我的經驗也許並不全面,但我太太則是從正常渠道參加,由收到確認到領取號碼布及選手物資,然後在起跑前的安排,過程也十分流暢和清晰。而我所參加的全程馬拉松,整整四十二公里是有足夠的補給站及工作人員,而先上山後落山的安排亦令全馬的跑手感覺良好。跑畢以後飲用水、完賽獎牌和午餐便當一樣不缺,還有力氣的甚至可以輪候在不同背幕前拍攝或到贊助攤位取紀念品。

令我們對太魯閣馬拉松加分的是終點前的最後一公里,無論是五公里、十二公里、半馬或全馬組別,都會先經過一條近八百米的長長隧道,在看到隧道盡頭越來越大來自出口的光線,也開始見到那便是這漫長馬拉松的終點,亦即是當我們穿過隧道後,我們便衝線了!這樣「出黑暗、進入奇妙光明」然後再衝線的感覺,絕對是人生至今十八場全程馬拉松中最有意思和深刻的一個。若人生某天決定再重複參加同一地方的馬拉松,單憑這奇妙感覺,我不猶疑會選擇再試一次。

91117

2017年11月21日 星期二

還有十二小時便起跑



飛機終於抵達花蓮上空,剛好是晚上七時,那即是十二小時後太魯閣馬拉松便開跑了。跑過十五場海外的馬拉松,從沒有一次要這樣遲才到達目的地,怪今次選擇的航空公司所賜,航班先在四星期前從早上改為下午起飛,然後去到機場才知航班還要延誤近一小時,好不容易終於上機了,飛機又要在機場排隊等候起飛,到起飛時天已經全黑了。

若這十二小時只是休息及準備翌日的「大戰」,還可以勉強說足夠,不過在這不到十二小時的時光裡,首先是要正式入境台灣,然後要尋找酒店派過來的職員,跟著要他先把我們送到領取馬拉松物資的花蓮火車站,再把我們送到酒店;在酒店登記入住已經不算甚麼大事情,不過這晚我們是有一頓包含在套票內的自助餐。我們早知已不能盡享全頓兩小時豐富的美食,快快吃過了便立即返回房間拿出翌日的跑步裝備,釘上號碼布,洗澡及執拾行李,明日零晨三時便起床,準備半小時後乘坐專車到太魯閣去。而在起跑前,我們還要先尋找翌晚入住的酒店並寄存行李。在完成以上所有項目後,才可以了無掛慮的參賽,太魯閣馬拉松將會在七時鳴槍起跑。

這確是精彩及過分豐富的十二小時,面對一場也不可掉以輕心的大戰,我總希望可以早一點安頓一切,而其中入境、領取參賽選手物資、尋找酒店及前往比賽起點,過往經驗告訴我也是充滿很多挑戰和不確定性,例如上次在北海道洞爺湖的馬拉松,便找不到我的參賽用品,年初在摩洛哥便花了好些時間才找到預訂了的旅店;本來若果航班好好的在上午出發,即使交通再稍為有延誤,或一時找不到參加比賽的東西及酒店,仍可以慢慢想辦法,但這次每一環節完全不容有失,否則便難以挽救了。

這次出發前,確是比較緊張和憂愁,因為掌握不到的情況比較多。若果再把時間推前至起跑前廿四小時,我還正準備上班,兼且和前一天剛放假完畢的上司交接工作,期間要帶同大大個行李箱返工,午飯時間便趕往機場,還要留意太太從她的工作地方作相同的事情有沒有任何問題等。不知自己是否過份地杞人憂天,太太也看到我這次出發前眉頭深鎖,久久也未能放鬆下來。但放假也要被迫如此追趕行程,恐怕誰也不能寬暢,只怪那早失民心的航空公司肆意把航班調動,我終於亦要把這間航空公司列入黑名單,盡量也別再乘搭。

還好,無論這十二小時還是廿四小時,也是有驚無險,其中最關鍵是入境能夠順順利利,然後步出入境禁區便立即找到接載我們的司機,往後順利拿取選手物資及到酒店。七時還在花蓮市上空,八點便可安坐酒店的餐廳吃那頓自助餐,雖然只有一個半小時,但勉強還算足夠。而翌日亦同樣順利地找到另一旅店及到起點,七時便起跑,挑戰人生第十六個在香港以外的馬拉松。

091117

2017年11月17日 星期五

當死亡被形象化



資深同事放假去旅行,在旅程中途突然因病離世,令全部門、甚至整個機構認識他的人也感到愕然和難過。同事還沒有五十歲,身心狀況也大致健康,亦從來沒聽到他有長期病患或做過手術,間中也只會請一兩天病假而已,所以聽到消息,眾人也都不敢相信,甚至過了好幾天,我們仍懷疑是否只在一個夢境裡。

本來因為事發時同事不在辦公室,我們沒有看到整件不愉快事情的經過,應該不會存在太大的陰影;而同事還剛開始放一個悠長假期,我們甚至乎可以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只不過仍在一個悠長假期中。不過這根本騙不到自己,有些東西和事情始終一定會勾起各人對他的回憶,例如總有一天一定要執拾好他的辦公桌椅,他的私人物品會有他的家人過來取回;另外他也是午飯時同事一起飲茶的代表人物,我每次難得午膳時和同事去飲茶,他必然是座上客,甚至乎酒樓會寫上他的名字在留座紙牌上。這樣的回憶可能只是一次性和短暫,畢竟我們日後飲茶的機會或會隨著少了一位當然參加者而減少,不過對他的回憶這次卻不幸地被形象化,未必能夠容易地以為他是靜悄悄地離開了。

仍記得在收到消息的那個早上,有同事突然問我有沒有其他方法聯絡到那位同事,原來她只是代上司查問;但我們也覺得有點奇怪,現在的社交媒體不是可以嗎?上司怎會不知道呢?甚至可以肯定上司有跟同事的獨立聯繫帳號?不過幾分鐘後,上司站於她的房門外,表情有點古怪地凝視我們一整個部門,視線久久沒離開,我也忍不住問她有沒有事情幫到手,但她卻說沒有。我低下頭繼續工作,也沒理會甚麼,但沒多久後她突然走過來我和另一位主任的座位中間,聽到她壓低聲線、彷似自然自語但又像跟我們說:「希望唔係真」,同時眼淚也開始湧出來。我立時只想到是否有重大人事變動,包括我、上司或機構最高領導人,我便回應叫上司「不要嚇我們。」

這時上司才道出原來我們的重要戰友在旅途中離世。也許上司仍希望那不是事實,她著我們嘗試再聯絡,我也難以置信並手震震地傳個短訊給同事,但心知他回答的機會其實挺渺茫,因為認識這位同事多年,幾可肯定他及他的朋友不會拿這些東西開玩笑。只恐怕消息是真確。

本來同事在旅途中離世,跟我們相隔了十萬九千里,我們未必會把一件死亡的事情連繫起一個畫面,但這趟因為上司自然流露的言行舉止,不幸地把同事的離世形象化,甚至令我至今仍清楚記得那些細節,恐怕上司以後每次在同一地方望過來,也會聯繫起一件悲傷事。

我知道上司並非故意,恐怕若我們有過二十年的交情和合作,並且要為失去一個大將而惆悵,我也會有一樣甚至更失控的反應。沒辦法,就一起承受傷痛和共渡時艱。

271017

2017年11月14日 星期二

不可輕看




參加一個電腦軟件的操作課程,慨嘆科技發展之快真的超乎我們想像,電腦竟然會預測到我所想及所需要作的下一個步驟。我上堂所學和所用的其實還不過是一般的辦公室軟件,甚至可能好幾年前已經被發明,還未去到甚麼軍事或最商業化的賺錢工具,但已經令我感到驚訝,更何況不為我這樣平民百姓所知的。同樣令我驚訝的是兩、三年前社交媒體Facebook已經可以有認人功能,絕大部分人皆擁有雙眼,雙耳、鼻和口,儘管面型有不同,但不同角度可以有不同比例,誰知這樣一個普通的交友媒體也可以分辨出相中人是誰,準確性更加越來越高。加上之前所說電腦在我們作業時,已經得知我們下一步打算如何,那樣的洞察力比人類已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科技當然包含前人和用家累積已久的經驗和數據,憑著這些數據並付予計算程式,便可以分析出人的行為和樣貌。我這個電腦門外漢當然不知道背後的運作如何,但當初寫軟件的人,甚至今日可能是電腦本身,已經不難做到這等技術。

過去一個月,我從各媒體聽得最多的不是一地兩檢或加泰隆尼亞尋求獨立,亦不是十九大或特朗普訪華,而是人工智能。有專欄作家說到和機械人談戀愛、有學者在教育局的活動中提到人工智能搶走下一代的飯碗,但最吸引我目光是一位科技界企業巨頭說人工智能可以比金正恩的核彈更恐怖。

正當我們不久前還以為人工智能只好像普通機器一樣從事一些變化不大的工作如執貨和導航,又或只局限在一個棋盤上,卻原來這樣的智能其實已經包含了推理、分析、學習、知覺和創造等以往只有人類才擁有的元素。就我有限的見識已知利用人工智能已經可以取代人類寫新聞稿、在戰場分辨出敵我、又可以煮飯,甚至還已經自創超出了人類預期機器跟機器間的溝通語言。

若果過去說科技發展一日千里,恐怕今日可以用一日萬里來描述。除了人工智能,還有今日更普及地利用非現金交易,中國和香港已經有商家推行無現金交易之市場;另一絕不能忽視的還有晶片的廣泛應用,美國和歐洲已經有公司實行把職員證植入人體內,在人們重視私隱及擔心其對身體影響的情況下仍有一定比例的員工肯被植入職員證,可以預期若效果良好、人的警覺性低了,日後逐漸更多人夠膽使用下,人人皆要植入晶片以識別身份及作為支付購物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我想起年輕時被聖經啟示錄所提及獸的印記所吸引,其中也提到六六六,那與我們購物條碼的頭中尾三個數字吻合,但想到要人人植入晶片,然後全面使用電子貨幣交易,令敵基督可全盤控制人類的境況還遙遠,但原來十多二十年後的今日發現這日子已經不太遠,當人工智能加上電子貨幣交易再加上晶片的廣泛應用之時,我想到的不是更方便,而是人類將被掌控更多。

031117

2017年11月10日 星期五

不想去相信



同事突然離世的消息已有十日,至今仍不能相信那是事實,究竟我繼續是在這個惡夢中,還是同事只不過仍在他的假期裡而我們暫時見不到而已?我覺得我是有點迷糊。

近一年有兩位近親離世,我不難接受這事實,因為爸爸近年體弱多病,嫲嫲則年事已高,對他們離世我不感到太大意外;只是同事未到五十歲,放假前還好好的說回來後再飲茶,而中途還曾以社交媒體聯絡過談了幾句工事,但不出兩日便收到他離世的壞消息。是真的嗎?

人生似乎從未遇上身邊人突然死亡的情況,同事雖然不比家人親,但每日見到同事的時間及合作機會卻比家人多,何況五年多的日子,中間又沒曾有過爭拗,甚至還曾「打孖」合作完成一些任務,那份感情其實不比跟親人及朋友的淺薄。

那天上司突然臉色大變過來查探有沒有其他方法聯絡到同事,心也立即「離一離」,心想「不是嘛?」立即手震震嘗試傳短訊給同事,只希望消息是謠言,或希望有人在開玩笑,但心底也知道這位同事及其朋友絕不會拿此開玩笑,只恐怕我們真的要面對這件事實。

在情感上,跟一位每日講早晨、合作無間的同事就此訣別,一定不會是良好感覺,在理智上,他的離世對部門的打擊也巨大。一位在機構中層工作了二十年的員工,經驗之豐富、人脈之廣必定無可置疑,此外因處身上下層的橋樑,對上級對下屬更可說是老路縱橫。現在一位工作廿年的同事突然與世長辭,他留下的任務便會一下子交到下一個經驗最豐富的人身上,甚至被迫成為辦公室的精神領袖;我縱然會預計人生必經歷很多意外的事情,但卻沒有預計自己會面對這樣的巨變和挑戰。

一個只在這裡五年的人絕不能跟擁有廿年經驗的人可以同日而語,何況我在工作上沒野心,不願把人生寄情於工作,恐怕若有人叫我把人生的重要項目排上次序,工作一定不會排在頭五位,甚至連頭十位也會有些勉強;但現在卻要接收另一看似相近卻又有明顯分別的工作,那樣的壓力實在令我感到沮喪。

但那又可以如何?在這個部門的困難時期,我更難在此時求去,亦不容我擔心太多、沮喪太久,只能夠挺身而出,與其他人同渡時艱。儘管我不願當精神領袖或「大佬」,但恐怕惟有我面不改色繼續坐陣,這艘船才不會一直大搖晃。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如此。究竟我是不是仍在一個惡夢裡?我的同事不會永遠返不了來,是嗎?

271017

2017年11月7日 星期二

往花蓮前



還有不夠一星期便往台灣花蓮去,但心情卻沒有幾多興奮和期待。本來前往花蓮旅遊兼且在據說是全台灣最美麗的跑道太魯閣跑一場馬拉松,應該是一個既輕鬆又愉快的旅程,因為目的地既不太遠,不需要面對長航程及受時差之苦,而台灣的語言、天氣及文化亦與我們相近,更加上台灣人素來比較具人情味及生活節奏較慢,我們對於這樣一個簡單的旅程實在求之不得。

至於跑一次馬拉松素常給我的壓力,本來因為這次以上山為主而覺得不是造好成績的時候,可以令自己更加放鬆心情,要跑就跑,無力便行,只是現在行程大亂,連之前一夜可否好好休息也未知。想不到這個行程還是輕鬆不來。

先是出發前三四星期,收到那間早已令香港人反感兼沒期望的航空公司的短訊,告知本來的航班由上午七時多一下子延後到下午幾近黃昏才起飛,本來預計到達後可以慢條斯理先安頓,再逛一下花蓮並順道拿取參加者的比賽物資的計劃,一下子便被打倒。立即想想更改行程的可能性,但思前想後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首先,因為是旅遊兼參加馬拉松的緣故,所以除了買機票租酒店外,我和太太也付出金錢報名參加比賽,儘管在台灣參加活動的金額不會太昂貴,但一切既已付出及辦理妥當,實在不想浪費;那麼,就嘗試改變出發及回程日期,但這些事情不是話改就改,本來的假期要改動,已經為上司同事帶來不方便,另外出發日期只可以改前卻不能改後,卻又令「先跑後逛街」的計劃不能實行。若早知航班是這樣安排,是否報名參加這個比賽也說不定。

誰知道更不幸的事情卻在出發之前兩週發生,一位同級兼經驗十分豐富的同事在他放假的中途離世,一個有十多位同事的部門一下子失去了具廿年經驗的資深職員而出現麻煩,各人除了要承受感情上的傷痛,也要面對承擔額外工作帶來的壓力。而我既早已申請假期,本來已經不好意思,現在還要更改假期的安排,就更加容易令人誤會;此外,由於我是少數同級的同事,亦是下一位年資最深而達那職級的人,在一定的時間𥚃,恐怕工作會我也不會有簡單及容易的日子。

面對突如其來的人事變動,人人皆要硬著頭皮多走一步,但最難過卻是偏偏面對一個本應可以輕鬆的旅程,再加上航班的問題,令行程不見輕鬆之餘還見苦惱。

不過,既然也定了起行,就開開心心起行吧,人生也不是第一次在旅程前遇上困難和挑戰,就學習去改變心態,坦然面對,總要相信一切盡在主的掌管裡。

29.10.17

2017年11月3日 星期五

如何能冷靜?





往關係密切的年長親戚家吃飯,到達時工人說她身體不太好,之前曾說很頭暈,這刻則一直睡著彷彿沒有知覺,我們嘗試叫醒她吃飯,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情況在她身上絕少發生。我們開始有點擔心,於是拿出血壓計替她量度血壓,只見上壓去到一百九十六的讀數,那是否很高呢?即使高,是否仍屬可以接受呢?那應否立即致電九九九?腦海一片空白。但見這位已九十多歲的親人仍有呼吸及心跳,這個血壓計卻得出一些數字,還是我們根本量度得不準確,或是一百九十六不是很高嗎?昔日讀書及聽別人分享患病經歷,甚至連急救班也上過,只是竟然忘記了上壓的正常指標是八十、一百二十還是一百六十呢?甚至乎是二百和二百二十,不是嗎?腦海竟沒有一個肯定答案。立即想起我幾位護士朋友,雖然不知她們是否有空,但立即傳個訊息給她們;幸運地其中一位很快便回覆,原來上壓一百二十才是正常,一百九十六即是相當高且屬於危險水平!

二話不說立即致電救護車,這時我也彷似突然清醒過來,立即著同在的親戚和工人為老人家執拾行李,在等候救護人員期間還懂得把自己的水樽裝滿水、拿了些食物、把大門打開及叫其他人先去洗手間。

年長親戚去到醫院時雖然血壓仍高,但總算清醒過來,甚至還可正確回答不少問題。我終於也可鬆一口氣了。

這大半小時確實相當驚險,要在緊張關頭決定做法,而這個決定還有可能影響親戚的性命;只不過,在這位年長親人中,我其實還不是最親的一位,究竟我應該先問其他親戚意見,還是當機立斷自己作決定?真的有很多選擇。此外,仍記得這位親戚過去住院時經驗不太好,我們知道如非必要,也盡量勿把她送到醫院,危急情況當然不在此限;但甚麼是危急,就是今次的問題所在。

要在十多分鐘內根據各樣考慮嘗試作出最佳的決定,而這決定還牽涉性命,本該需要十分冷靜,但自己實在冷靜不來,令本應擁有的知識和常識通通用不著。當然,經驗也是十分重要,若是死人冧樓,當然知道盡快致電九九九,還記得不過一年前見到有途人被幾個大漢圍著,想也不想便向報案中心報告;不過今次涉及身體病徵和一位近親,就冷靜不來。還好最後沒因自己的猶豫而鑄成大錯,反倒賺得一次寶貴經驗,相信日後面對相近情況也懂得更快作決定。

這次也想起十多年前紐約的九一一恐襲,妹妹被困曼克頓,我如何令自己冷靜,然後教她行過布碌崙大橋(Brooklyn Bridge)及在一個地標等候,原本踩單車的我則向同事借車,然後抄小路到目的地接她,避過所有可能的封橋及大塞車,最後在大半小時後大家便會合了。在當日消息混亂的情況下,也是以與生死攸關的態度面對挑戰。

兩件事情性質不同,當然不能比較哪次做得較好哪次失敗,但人真的需要學會冷靜和沉著應對困難,否則隨時會付上代價。而從經驗中學習也是相當重要。感恩這次我有學習而沒付上代價,希望這經驗不單幫到親人,也幫到其他人。

10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