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改變睇法

很年輕時便聽到家族中有一段這樣的往事。

話說一位叔輩級的近親，在讀書時，因著其他兄弟姊妹在家中開著電視影響他溫習，他憤然把整部電視打爛。

第一次聽這段往事的時候，應該是自己在小學後段至初中時期，那時自己剛去到人生第一次開竅的時期，發現讀好書的重要而開始發奮，不知家人是否就以此往事激勵我。還記得剛聽到這段往事，簡直把這位長輩奉若神明，尤其他每年農曆年所派的利是錢必定是最大封，當人人還在派「青蟹」時他已派「紅衫魚」，到香港經濟更進一步多了人派「紅衫魚」時，這位親戚已開始派「金牛」。他是家族中第一位入讀大學的人，然後替跨國出名品牌打工到今日再擁有自己的生意，在香港當時還只有兩間大學的時候，他可說是當代天之驕子、家族之光，他的成功，我當然單向地覺得與他勤奮讀書不看電視有莫大關聯。所以當第一次聽到他這「英勇事蹟」，簡直覺得他是我眼中的英雄，尤其在我想發奮的時候，每每就是家人看TVB最光輝歲月時期的劇集的時候！我當時也恨不得學那位親戚般立即打爛電視，只是我最多還不過初中，也沒有這樣的膽子來。

人生終於經歷過讀大學和踏入社會工作的階段，雖然讀書跟工作也各有壓力，但兩階段最大的分別就是放工後可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到今日回想兩者的辛苦程度，當然是不可同日語，我也開始明白，經過一整日的工作，加上身體已不及年輕時充滿能量和精力，回到家中不是想立即跳上床，就是打開電視，管它有班演員吵吵鬧鬧不知說甚麼，亦管它是一些令我們又要罵又要看的精神分裂連續劇。這時，我終於明白，在英雄的對面，不一定是壞人；看電視的，也不一定是好食懶飛的人，他們只不過經一日疲勞的工作而要給身心作調整，那個年代如非看電視，還有甚麼娛樂呢？反而我更體諒他們的辛勞，甚至到後來可能因電視爛了而連看電視的機會也沒有。

人的睇法真的會隨年紀及經驗累積而改變，昔日欣賞和羨慕的，可能在不同階段又遇上不同認知時便會改變，正如我在反叛期，會為台灣民進黨逐漸打破傳統國民黨勢力而高興，那時我的想法不過建基於盲目地希望打破傳統而已；但去到外國讀書，多了很強的民族意識，十分希望中國能保持統一強大，所以不齒陳水扁帶點奸詐的成為總統；但返回香港，切身感受中港越來越融合所帶來的矛盾，並且看到中國成為強國後人民帶給人家的麻煩，還是覺得台灣的反對派是跟香港對抗赤化是有關係的；不過與此同時，亦明白中國地大脈博，整體人民教育水平仍不高，若一下子給予所有中國人民民主自由和人權，恐怕中國必生亂。

經歷不單可以改變睇法，亦會從簡單步向複雜。的而且確，這個世界遠超我們所想的複雜，很多時並非單單只有黑白之分，正如我今天還想到那段往事中會否遺漏了辛勞工作的那一群，正正以賺得的金錢支持讀大學的那位呢。

（05•10•15）

變通

教會一位姊妹跟我一同到內地的教會幫手，她負責兒童工作，即香港教會俗稱的主日學，因為資源及人手缺乏，所以這位姊妹每次來到就要一人看顧由三歲到十一歲的孩子。今日內地城市的小孩子也不容易教，每個也是千金少爺；再加上年齡層面比較闊，所以這位姊妹也感到吃力，甚至因為這些小豆丁而出現壓力。而另一位在隔星期來到協助的教會姊妹，同樣有如此困難。

於是，這兩個月我決定出手，代替姊妹去看管小朋友，教導他們看聖經、唱詩歌和做手工，並講聖經故事給他們聽；有趣的是效果並非太差，甚至我還覺得比起跟成年人聚會容易一些。

無意中聽到那兩位協助小孩子的姊妹檢討工作，才發現她的共通點皆是畢業於香港大學，於是我忍不住的打趣說她們皆是「讀死書」的人，還要是來自香港首屈一指的學府，難怪枷鎖大，壓力重。

沒意冒犯兩位充滿愛心又做義務工作的姊妹，更不是想批評香港大學及其他本地大學學府，但長大後再客觀地回看香港的教育制度，只覺到那的確是鬥「讀死書」的制度，勤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卻是背書有幾厲害。以往我在中五的會考已感吃力，去到中七時需要背記的更多，於是便以失敗告終。我不否認我是香港教育制度的失敗者，以往只覺得是自己不夠勤奮，天資未夠人家好，但去到外國念大學，由於不用背書，只在乎融會貫通，成績便立即有著天淵之別，才知我只不過背書不夠人好而已。

過往我也認為那些會考狀元才是成功，是天之嬌子，但陸續卻看到不少訪問、統計和研究，始發現社會各範疇中公認的成功人士，少有是昔日的九優或十優狀元，其中賺錢最多的商人或企業巨子，不少更連大學也未畢業，而這情況竟然中外也如是。商人的過人之處往往是能夠靈活變通，有獨具慧眼的觸角及生意頭腦，這些皆非一套固有方程式或能夠從書本背誦出來的。而那些考試狀元則多被政府吸納，無他，政府政策最重要是有人能一字不漏地執行出來，千萬別有太多鬼馬意見。

說實話，我也不算是非常能夠靈活變通處事的一類人，或者我也有被大學教育框框限制著，但相比於身邊不少能夠在香港公開試中取得優異成績的人，我相對地卻還可以靈活少許，處事中發現這方法行不通便運用別的方法，絕不會一本天書睇到老而又用到老。

我既不是那些會考狀元，亦不是本地或外國知名學府的畢業生，所以我從不覺得自己有甚麼比人優勝，尤其相信不同人有不同恩賜及天份，各適合於不同範疇發展，所以面對某些方面我沒有專長可言，也抱平常心態去面對，做得幾多得幾多，做得不好也以為自己勇氣可嘉。所以面對教導小朋友，也沒太大包袱，盡力而為便可。當然一班小孩子也可能只懾於於我牛高馬大，沒比那些姐姐好「欺負」，才令我工作較順利。

不過，我相信還是因為我不是專家，所以肯變通，放下尊嚴，反倒能夠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12•10•15）

計劃第十一個全馬

若果不是剛遇上第二十屆渣打香港馬拉松，而令我聯想起那可能是我人生的第十一個馬拉松，也未必驅使我參加本港另一個難度更高的賽事。

由○九年參加第一個馬拉松開始，然後自一二年起嘗試在海外參賽，到今年年尾，預計將完成十場全程馬拉松，橫跨歐洲、澳洲和亞洲。我這方面的履歷雖然相比很多跑友還是小巫見大巫，但還是自豪於自己默默耕耘下快將完成十次的紀錄。我當然沒打算就此停下來，還希望到更多地方一邊旅遊，一邊藉參加當地比賽體驗人家的風土人情，不過完成了十次，似乎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里程碑，實在也應該為此紀念一下。

想到這裡，本來參加明年初的第二十屆渣打香港馬拉松也不錯，因為順便也可緬懷一下七年前第一次跑馬拉松的感受，只是報名不成，如意算盤打不嚮，反而令我有些失落。這時卻發現香港有另一個亦算知名的賽事，同樣在一月舉行，雖然路程比較辛苦，但以回歸本地賽事作為人生第十一個馬拉松，不是一樣具意義嗎？

這個由金門建築公司冠名的中國海岸馬拉松，在中外的跑步圈子中其實亦相當出名及具認受性，只是由於要上山落斜，其難度還比香港馬拉松高很多，更何况至今還有心有想到海外見識見識，所以從沒想過參加這賽事。只是今年年尾連續兩個海外比賽後，應該要留港休息一下，兼且太太已經年假不多，再加上突然想起即將完成第十個馬拉松，種種原因令我對這項賽事突然感到眼前一亮。

跑過這賽事的人，無不形容這個馬拉松的路段叫人感到相當吃力，原本我也有一點猶豫，但想到現在不參加這個本土的比賽，恐怕隨著年紀更大，日後便更難去參加了。此外，我不是說過因著財政收支不透明兼對跑手不尊重，我其實挺不喜歡渣打和田徑總會舉辦的香港馬拉松嗎？既然這次參加不成這個馬拉松，為何不把機會留給其他舉辦的組織呢？想到這裡，便覺得就算我不能以四小時跑完，但開心的以六小時行完也是值得，便不去多想立即報名了。

既預知路段不簡單，我也不會對成績有太大期望；但是否一定會在自己的主場打破最慢的記錄，我又不太悲觀，因為這段時期自己的備戰又幾充足，何況有第九和第十個馬拉松作熱身，最少也不會因太慢而被人趕上車罷。不過還是順其自然，快快樂樂地去跑人生第十一個馬拉松就好了。

所以，也不想用《期待第十一次馬拉松》作標題，因為要勿忘初衷，勿在上山路前給自己太大壓力，只記得這次參加的原先目的便可。而事實上，完成報名這次賽事的一刻，已立即把參加不到渣打馬拉松的悶氣一掃而空。就讓我留在土生土長兼我的初跑城市跑自己第十一個四十二公里就是了。

（08•10•15）

無力感

短短幾日內接續聽到幾段新聞，先是前特首曾蔭權涉及貪污被起訴，然後是美軍誤炸無國界醫生組織的醫院及做成重大傷亡，兩件事情已足令人充滿不安和憂傷；而這兩天則還證實本港熊貓生產失敗兼且少女換肺不成最終離世，無疑令心情向下再沉一下。雖然每終新聞也與自己無關，但聽到了還是令人心情沉重，感到不快卻又無力。

縱然前特首被起訴的消息公佈不久，律政司司長便急不及待跑出來澄清檢控沒有政治目的，但不牽涉政治的我及大多香港市民，又怎會相信真的沒政治目的？這個政府有多大誠信，其實一般市民也心知肚明，如此煞有介事地走出來澄清，反倒令人有「此地無銀」的感受；要知道政府民望每況愈下，而下屆特首選舉也快將來臨，各個政治集團開始角力絕不希奇，我倒相信前特首夫人所言非虛，他們被捲入漩渦中。當然，是不幸還是「罪有應得」？沒涉貪還是如給人的印象般貪圖小恩小惠而帶來麻煩？我也不敢說，但我卻再次肯定政治是不好惹。事情令我不快和無奈不是這位前特首曾經到訪我工作的地方兼跟我拍過照片，而是覺得今時今日這個社會十分政治化，學術機構委任副校長涉及政治，調查食水含鉛又涉及政治，連國慶黃金週訪港人數升跌也涉及政治，更多這些例子令我們這等小市民越來越擔心我們某天也會被捲入漩渦中，活在這個地方不免有些灰暗和無助。

輪到美軍誤炸前諾貝爾和平獎得獎慈善團體無國界醫生的醫院，除了昔日曾採訪這個團體而有份感情外，並對這些人道支援工作不受保障感無奈。從這在戰地工作經驗豐富的團體事後解釋，他們其實已定期知會相關政府他們醫院的位置，而受第一次誤炸後，也立即通知美軍有關情況，惟誤炸持續，並做成平民及醫護人員更大的傷亡。

雖然我今日已沒直接從事任何慈惠工作，但對不少志願人士及組織，放棄安全和舒適的生活而跑到戰亂地方助人，還是非常敬佩；只是他們的善心卻要隨時付上重大代價。

也許這次發生在一個世界知名慈惠組織才受到廣泛關注，並逼使美國總統表達歉意及「表示」會撤查一下，但恐怕還有更多不知名的志願人士及組織，身處更大的危險而不為人所知，他們的工作應當得到更多肯定和保護。相反，有份造成戰亂的人和政府每每卻可以置身事外，是人的貪念、權力慾、傲慢，還是一個又一個政治目的？這些事情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看到好人無好報，但有些人卻繼續消遙法外，不會受到制裁。

兩件事情風馬牛不相干，卻同樣令平民百姓覺得無力又無助，有時不禁疑問為何人要活在這個世界呢？還幸地上不公義、捉摸不住的日子是短暫，我們最好還是仰望永恆的新天新地。

（08•10•15）

若必要選擇一項的話

九月二十五日，是一個大日子，最少對我而言。

這天，是渣打香港馬拉松全程賽事的報名日，適逢這是第二十屆，兼且大有可能是我人生的第十一個全程的項目，所以縱然對主辦單位有很多不滿，卻還打算破例一次再度在香港參賽，以紀念七年前就在這賽道和這地方，完成人生第一場四十二公里的項目。

這一天，同樣是一位教會好姊妹的小女孩來到世上的日子。認識這位姊妹多年，她是我婚禮姊妹團其中的一位，昔日她的婚禮也由我做主持，知道她一直望穿秋水希望擁有個一完整家庭，從她結婚到等候多年，終於接近她人生最大的心願，只是臨盆在即先發現體內有一腫瘤，然後又發現胎兒沒有倒轉，甚至角度還不太理想，於是惟有開刀取出胎兒，日期就定在二十五日的早上。

同樣在這一天的下午，某大基督教宗派的聯會，將與我參加的教會的年長弟兄開一個嚴肅認真的會議，因為事緣兩個月前那個教會打算開辦一個講座，探討幾個在香港活躍的異端，那是十分負面的形容詞，沒有一個正常的教會會樂意被標籤為異端，偏偏我所返的教會竟然榜上有名！經過個多月的祈禱及主動接觸，終於約定好在這個下午來一次會談，但人家的態度如何、立場如何根本無從知曉，更別說會否有一個理想的結果了。

這一天真的毫不簡單，涉及的層面由自己一個、去到一個不大不小群組、再去到一個近萬人的教會的名聲，其中姊妹的生產及那重大的會議，更加可說是我們所能掌握的最少，於是惟有更竭力的禱告神，祈求祂聽我們的請求。面對這緊張的一天，我覺得這彷如一個大時代的來臨。

最終，小女孩在一點驚險中順利來到世上，而在牽涉誹謗教會一事中，對方很快便決定作出道歉，免了不少無謂的爭拗，但惟獨我在大好形勢下，卻報不成馬拉松，錯過一個再踏上香港賽道的機會。事隔一星期，對此仍耿耿於懷，尤其當自己再準備好，又預計了在甚麼時候用甚麼方法報名，偏偏在過程中遇上出人意表、容我做好心卻又做不成好事而損失時間，那幾分鐘事後更發現是關鍵所在。這幾天，我的思緒不斷掙扎為何做好事、沒好報；為何偏偏在這天遇上；若果有「早知」，我會否只顧自己而放棄自己的價值觀？

我不想繼續去探討而紏纏在這不快的深淵內。

但在日記內回看這一天，想起這個對我彷似是大時代的日子，再次報名參賽、姊妹生產、教會面對誹謗的控訴；若果神不會全應允我們的禱告，免得我們太過順境而驕傲，考驗不到對神的愛，而只會按最好的給我們，我會幫神如何揀呢？

我不是神，當然沒資格作這樣假設，亂給神扣帽子；但回想這一天，若比較我每一個想望，我還是樂於放棄只屬我自己的一個。

（02•10•15）

助長潛意識

從來我也覺得語言表達很重要，無論是對人和對自己，影響往往是潛移物化、積累而成的。

教會內一位相熟弟兄，不知從何時開始，喜歡被人稱呼為「皇上」，於是他間中會在社交媒體裡自稱為「朕」。其實那不過如同花名的稱呼，也許都是製造輕鬆效果，所以大部分相熟的弟兄姊妹也樂於跟他玩這一套，於是那位弟兄的太太變成「皇后」，然後出現「龍體」、「陛下」、「臣子」等字眼；人人用上古代稱號本來也幾有趣，但漸漸卻感覺發展情況不對勁。

儘管弟兄為人絕沒有架子，他也不高傲，所以用上「皇上」的名稱沒有令人反感，只會覺得無傷大雅，可是卻逐漸發現弟兄流露一點自我中心，對世界有越來越多不滿。那究竟是他被稱為「皇上」前已有此特質，還是多了一個稱號之後而有所轉變，我也不敢隨便下定論。

先不說弟兄近兩年轉工頻繁，平均三數個月便轉工一次，卻常在弟兄們的相聚中聽他投訴工作。本來工作上遇上困難可說是我們這類在職人士中最平常不過，只是聽他越多訴苦，越感覺到他每每是以他的角度出發，例如他曾經有一段頗長的時間常請病假，並且還是返新工作後不久，他的老闆忍無可忍，便提議略為為調整他的薪金；但弟兄卻訴說老闆不近人情，趁他仍病時下手。他的僱主是否真的不近人情當然是見仁見智，但弟兄卻一直沒有從老闆的角度出發，並想想自己頻頻請病假而對別人的影響亦不少。此外，弟兄後來又投訴新公司不讓他私自增加一把能接駁電腦的風扇，認為人家諸多限制等，總之工作上很多事情也令他不甚高興。

以往其實少聽到這弟兄有如此多埋怨，但這段時期，確實多了。那究竟是他因際遇欠佳而令他更多埋怨，還是因為多埋怨而令他際遇欠佳？我同樣也不敢莽下定論；不過我卻語重心長的靜靜地跟其他弟兄姊妹說，最好還是別再稱呼他為「皇上」了。

以前有位教會弟兄，因他正身處反叛時期，所以愛穿戴耳環及有骷髏骨圖像的衣服，他那同樣返教會的家姐，每每因見到那標其立異的細老，便以「好型」來形容；但我認為那不是太好，因為這些稱讚，只會助長他認為戴耳環、穿著跨張古怪的衣服是「型」，若果在一段時間內不斷接收這訊息，他便真的以為要「型」便要在外表上下功夫；別說他以這樣的裝束返教會並非太好，恐怕他專注外表多於提升內涵及知識對他將日後不會有太好的影響。

可能有人會認為我的論點太跨張和過份認真，因為每一日看到那麼多、聽到那麼多，一句說話或一個稱號怎會有如此威力？但不少研究已證實我們的名字及父母如何稱呼我們對我們成長的確有明顯影響，不少自信心不足的人的童年是常被呼為「死惷」和「笨蛋」；感覺正面及人間充滿愛的則過往常被稱讚。甚至乎日本科學家都有一個研究，每日向一碗用水盛載的米作稱讚或咒罵竟然也可出現不同的效果。

我雖然找不到科學數據證明被稱為「皇上」跟自我中心是有關連，但想想昔日一個皇帝的特質，能掌管天下而不受制約，可以憑自己喜好作決定，其實是十分接近一種自我中心的性情。

必須重申以我一直認識這位弟兄的為人，他絕不似是要出風頭、遭人崇拜的一類人，起初可能只為貪玩之故，但逐漸因為在語言上潛移默化，令他多了幾分以自己為中心的意念，令他一些性情改變了。

我也不知事實是否如我所推論，但為幫助改變到弟兄，我從來也覺得需要從細微的部分開始。

（30•9•15）

誰能預計將來際遇如何？

一位申請人報讀課程，最終因學歷未符資格而遭拒絕；本來她的個案也挺簡單，因為即使讀不到她最心儀的課程，還有另一個頗接近的課程供她選擇，雖然學成後的專業性還差一點點，但入行工作絕無難度，我跟另一位更具經驗的同事也有同一個想法；既然她的資格未符本來的入學要求，那就應該退而求其次而不好作強求。

誰知申請人對此卻耿耿於懷，在電話中不斷訴說制度不公平，認為她自己如此希望入行卻得不到機會，終於便由制度一路投訴到政府對她這類三十多歲人士沒有支援；雖然我極力遊說她先報讀次選的課程，然後入行先試試看，他日再尋找進修的機會，惟她怎樣也聽不入耳，並認定這是上天攔阻她入行的意思。

一樣米果真養百樣人，一些人如我不會輕易放過任何的機會，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但另一些人卻喜歡鑽牛角尖、墨守成規只知走一條路，當那條路封了、塞了，卻只會怪責別人和社會。

不容否認，若嚴格來說，我也覺制度對這位申請人是帶點不公平，但正如這個社會不少制度是偏袒權貴和官商，男女也沒有真正平等的一樣，我們總不能因為制度不公平或世上沒有平等而自怨自唉，需要在縫隙中努力生存。正如男女在今日這個號稱國際城市中仍有不平等的情況，難道我們每日就只去批評社會不公平而放棄向前？

事實上，人的際遇和將來發展是難以估計，有些人千計萬計，以為事情必定根據統計數字、理論、計算後會按既有程式演進，誰知一個新的因素出現，便徹底將結果改寫；相反情況亦比比皆是，滿以為緒事不順一定無運行，誰知最後卻又會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好像那位在匈牙利被記者絆倒的叙利亞難民，又怎會知道結局如此峰迴路轉呢？

我不是說人不應該為將來籌算及努力作準備，但亦要同時知道，很多事情並非我們所能控制，強求下來隨時得不償失，比本來結果更差。我想說的是人的際遇難以估計，所以我鼓勵那位申請人不如退而求其次，先選擇次好，入行後再看興趣決定是否繼續進修，畢竟前路對她而言還是漫漫，還有太多的不確性在前；相反地，誰又知道縱然得償所願成功入讀課程，能否讀得上是一個疑問，行業前景又是另一個因素，然後會否因個人性格令際遇欠佳亦同樣未可預。

未到最後，人永不知最後結果如何，重要是可以向前走。

（21•9•15）

有早知...就無...

因著來屆香港渣打馬拉松為第二十屆，兼且可能是我即將參加的第十一個全程馬拉松賽事，所以即使對主辦單位很多安排不甚滿意，例如財政不透明、對參賽者不太尊重等，還是想破例一次，繼七年前在香港參加人生第一個全程馬拉松後，再度在本地參賽。誰知思想幾經掙扎而決定作出行動後，還是跟下一屆的比賽絕緣。

早知道這幾年的報名甚踴躍，所以也決定在開放報名的早上便上網報名，那預計是起床後返到辦公室的正常時間，也不過是八時半，即是開始報名後的一個半小時，心想也不算太遲罷，又不是那些一元機票，能挑戰四十二公里賽事的人應該也有限吧！這個平常的上班日，交通還不算太差，差不多跟平時一樣的時間，便去到轉乘最後一程專線小巴的地方，但這時卻發現有位年輕婦人，拖著只有三、四歲的女兒，面露徬徨的四處張望，於是走到站頭排隊時，順道問她要不要幫忙，她便告訴我想要坐車到某處地方，卻不知是這邊等候還是對面馬路等候。我對她想去的地方也不熟悉，於是便立即上網嘗試尋找，這時一輛我平日乘搭的專線小巴經過，但我決定不上車，繼續幫那位婦人尋找答案，可惜未到我看出方向，婦人便表示因為趕時間，還是決定改為乘搭的士，並且連聲多謝我的幫忙，由於我也沒百分百的把握，我也不勉強她繼續等我找答案。婦人很快便截乘到的士，而我亦不算等候太久，便上了專線小巴，只是這一架小巴比先前錯過的一架會多走一點路程。

返到辦公室立即啟動電腦，看看電腦的時間是八時三十九分，心想這也不算太遲罷，誰知上到報名參加馬拉松的網頁，竟嚇然見到全程馬拉松的報名結束！不是嘛？還是網絡擠塞？但多試幾遍結果仍是一樣，而我也想起就算網絡擠塞，也不應該使用「報名結束」這等字眼，恐怕這次我向隅了。

有點諷刺，過去幾年從沒有過再次參加香港渣打馬拉松的意欲，但這次終於決定放下一些個人感受再度參加，卻竟不能報名。不過令我更覺難堪的卻是自己可能為了做一件好事，而錯失報名機會。當然，我永沒法子知道為嘗試幫助一位婦人而改搭下一班車而損失的六、七分鐘影響有多大，但聽到主辦單位往後表示這個項目約於開始報名後兩小時滿額，我相信我那六、七分鐘可能都是頗關鍵的幾分鐘。

坦白說，事後是有點不暢快，尤其發現錯失這次大好的參加機會，早知我如此介意，應該七時起床便先報名參賽才返工，但其實我又不知道我原來如此介懷；若問我早知那六、七分鐘是關鍵，那我會否幫助那位婦人呢？我想我還是會，因為她正感到徬徨無助需要人協助之際，我會聯想到我都希望我太太在如此情況下也會有人主動幫她；不過若又早知原來我是幫不到她而我又會有損失呢？這個嘛，我應該就會猶豫了，最理想應該是走過去關心一下，然後知道自己幫不上忙，說句不好意思便趕上先來到的小巴，我便有機會報到名，她和小女孩也不用被我拖延……。

但，誰又能早知結果呢？

香港人說：「有早知，無乞兒。」這個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次事件又令我想起那天早知自己趕不及搭上從北京飛返香港的航班，我是否應該早一點出發到機場，避免花多五千多元補買機票；我又想起早知自己對科學科既沒天份又沒有興趣，當年是否應該報讀中國文學而非生物，令我的生物科成為當年公開試十科中唯一不及格的科目；我又想起若早知妹妹在美國大學畢業後最終也會返回香港，我是否應該先留在發展尚算不俗的美國，好過今日在香港面對那慘不忍睹的無奈局面呢？

人生有一些決定，是順水推舟按情況發展而作，甚至還未必容許我們作選擇，例如申請某份喜歡的工作沒回音便惟有另覓其他工作、經過努力而仍不能入讀本地的大學便只好另作他想；但有些決定，是容我們經過思考及選擇才作。面對前者，我們未必會對最後結果太介意，因為知道我們無得揀下而這樣走；只是面對後者，當發現自己的揀選是令人後悔，便痛恨為何這世上沒有「早知」這回事。相信每個人的人生總會遇上一些情況，是我們經選擇後才作，跟著卻發現結果不如預期，決定是令人懊悔，就是因為我們無人能預計到結果、預知到情況怎樣發展，相信這些經驗不計其數。

無論如何，重要是人能從一次次經驗中學習，這次報名不成，下次有心的便一早報名才返工，避免之後出現任何變數。還好，回頭一望，這些錯誤選擇和決定也不是致命和長久的，人生一大感恩是在大事上能想清想楚沒作後悔決定，報不到下個馬拉松並且花費多五千元買機票到底是無傷大雅且承受得起的小事，讓我們藉此累積經驗，也學習為此感恩。

（30•9•15）

 

不過是一段往事

先後看了《唱出我天地》(Boychoir)這齣美國電影及專欄作家的介紹，令我不期然想起自己的一段往事。

電影《唱出我天地》說的是一位快將成為少年人的男孩子，因著家庭巨變及本身天賦而進入國家兒童合唱團，在經歷過刻苦學習及在團內的人際相處而變得成熟，最後更加脫穎而出成為合唱團的主音，只可惜很快他便踏進青春期，他那得天獨厚的聲音亦立即成為過去。故事沒有再說及這位大男孩會否在長大後繼續在歌唱事業發展，但電影似乎更著重他這段時期的成長而對他的影響。

故事令我想起自己曾於臨結束高中時，曾經代表過香港前往福州參加過埠際比賽。對一個熱愛運動的人來說，這可說是人生的高峰，雖然幾個項目也只得第四名而與獎牌無緣，但人生還是自豪於這小成就。不能否認，自己的運動高峰期早已過去，今日亦不會為那些虛無的成就而犧牲其他事情，我幾可肯定自己再不能取得相同的成就，甚至連較接近的也再不能有，不過對我來說，人生有此一履歷還是感恩，那管這個成就似乎沒對我今日有任何直接影響。

曾經在教會內認識一位年輕弟兄，時常見他瘋狂操練身體，原來他十分希望能夠在運動項目中創造佳績。那時，多麼希望告訴他適可而止便好，因為這些事情不能強求；不過，這些說話對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如何聽得入耳，讓他順其自然地發展及被神引導就好了。

的而且確，很早已看破這些年輕時取得的成就不過是過眼雲煙，是人生很微小的一部分，到後來我甚至還覺得連那些公開試放榜也不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事情，因為在長長的人生中，那些事情終會變得微小和不起眼，對將來的發展未必起到最關鍵的作用。

正如昔日代表過香港出外比賽又如何，今日我的工作及生活與之無關，除非我申請一份與體育有關的工作，又或是知道將來的僱主十分看重一個運動有成就的人，否則我也不會將這項成就置於履歷表中，畢竟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還好意思找出來跟人說嗎？

今日既不從事體育運動行業，亦不會主動向同事朋友提及這些或會令他們羨慕的事，因為知道當日的成就不代表今日的成功，你今日辦事若沒有能力，時常麻煩到別人，那管你昔日是奧運代表又如何？甚至還隨時被人批評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不過，正如《唱出我天地》的故事重點所言，這些成就對將來未必重要，但在過程中的熬練和試煉，才是真正影響日後人生的重要元素。電影的主角因家庭問題而相當反叛，就算進入合唱團後仍處處碰壁，若非團內的教職員沒有放棄並循循善誘，加上主角藉找到自己的真正興趣而決心改變自己，就算因僥倖獲一時成就，也未必能夠做就永遠的順境；反之，因著主角在性情及待人接物上的轉變，即使已經不再得天獨厚，但日後無論在甚麼範疇發展、順境或逆境，也能夠繼續生存。

我同樣相信自己透過昔日刻苦的練習，讓自己擁有尚算健康的身子外，更令一個具自律性、堅毅、默默耕耘的性情殖入自己身上，讓自己不怕面對各樣難處，這些性情上的優勢，比我曾經代表過香港出賽的成就，更加能夠幫我走得更遠。

（17•9•15）